環(huán)球熱門:櫻子小姐的腳下埋著尸體13卷第一章:我的家在那里-后08
第八節(jié)
過了一會兒,傳來一聲踩在地上的聲音,手電筒發(fā)出的圓圓的光越來越近。
【資料圖】
“香奈恵小姐。”
鴻上對走過來的人影說道,然后意味深長地看著我。那個香奈惠女士,就是“橙帶藍(lán)尺蛾”吧。
和小乖爸爸有過不正當(dāng)關(guān)系的人——我一聽到這句話,就隨意地想象成一個輕浮的人,隨著走近,才發(fā)現(xiàn)這個印象是錯誤的。
貞潔的灰色連衣裙,粗框眼鏡,中長的黑發(fā)。
從遠(yuǎn)處看,她似乎比颯太先生年長很多,但近距離在燈光下看到她的側(cè)臉,卻比想象中年輕得多,大概二十五歲左右。
“太好了……好像進(jìn)行得很順利?!?/p>
香奈恵小姐對鴻上說道,仿佛從心底松了一口氣。
“很順利。我們開始下一個計劃吧——館脅君,你得幫忙,把櫻子小姐抬上車?!?/p>
鴻上利落地指示我,我想反駁,她卻瞪著我,好像再說:小乖怎么樣都無所謂嗎?
只要是為了保護(hù)櫻子小姐,其他人受到傷害也無所謂——如果我能這么想就好了,但是那樣的事我做不到。要是小乖出了什么事,我也不能再像以前那樣了。
而且櫻子小姐把惣太郎和小乖重疊在一起。這次一定要用自己的手去保護(hù)這個小生命。但是如果不能保護(hù)那個孩子的話……。
沒有其他選擇,我只好按照鴻上的指示,把櫻子小姐送到香奈恵小姐的車?yán)?,她給我蒙上了眼睛。
眼睛看不見的話,對時間的感覺也會錯亂,所以我一邊聽著汽車的引擎聲,一邊在腦海里唱迪亞貝爾閣下的DOKURO,因為唱完大概不到五分鐘。
唱完一首歌,剛開始唱第二首歌,車就停了下來,戴著眼罩也就五六分鐘吧,感覺距離上不是美瑛,就是機場周邊……。
幸運的是,眼罩很快就被取下了。
“這里是?”
“那里都好?!?/p>
從車上下來后,我又得開始幫忙搬運櫻子小姐,看來是另一棟廢棄的房子,視線被高大的針葉樹包圍,我眺望著群山,總覺得像是西神樂,但實在不太確定。
“輕輕地……很溫柔?!?/p>
把櫻子小姐搬到比剛才更小的倉庫里,香奈恵小姐開了門,我和鴻上把櫻子小姐抬了進(jìn)去,床墊上鋪著毯子,小乖躺在上面。
“小乖,你沒事吧?”
“嗯,不過應(yīng)該快醒了,得早點去送回去?!?/p>
讓櫻子小姐躺在小乖旁邊后,鴻上松了口氣。
然后像確認(rèn)睡得很香的小乖平安無事似的,輕輕撫摸著她的頭發(fā)。
“……明明是你自己把她監(jiān)禁起來的?!?/p>
“可是,我不想傷害小孩子?!?/strong>
“我覺得你做得很過分?!?/p>
從家里把小乖擄走,強迫她睡覺,關(guān)在這種地方,這難道還不是暴力?暴力可不只是指讓對方受傷。
“好可愛的發(fā)卡?!?/p>
但鴻上無視我的話,換了話題。小乖的頭發(fā)上戴著一個確實很可愛的草莓發(fā)夾。
“因為這是那個女人為了拴住丈夫的工具,所以把孩子打扮得漂漂亮亮是理所當(dāng)然的,她還得表現(xiàn)出疼愛養(yǎng)女、慈愛的幸福女人形象。”
香奈恵小姐小聲嘟囔著溫柔卻飽含毒意的話。
“不是的,本來是今天要替她弟弟開生日會的?!?/p>
既然今天是弟弟的生日會,那么在大晴天穿得這么可愛有什么不好呢?
“沒有錯,特意叫上別人來給那么小的孩子過生日,本人是無法理解的,那只是那個女人的自我滿足,可愛的只是她自己。”
“到了能理解的年紀(jì)時,看到有一張照片祝賀小小的自己,我想陽驅(qū)也會很高興吧?”
盡管如此,卻因為單方面的感情而把紀(jì)念日搞得亂七八糟,只有自己可愛的是誰呢?
我不由得瞪了香奈恵小姐一眼,鴻上用胳膊肘用力戳了我一下。
“先把那件連帽衫脫下來。”
“為什么?”
“門邊的地方有點咔嗒咔嗒的,風(fēng)從門縫里進(jìn)來,我怕她們兩個人會感覺到冷?!?/p>
“哈?你自己的上衣呢?”
“沒有袖子會冷的?!?/p>
她晃了晃自己稍長的袖子。
“我冷就沒所謂了嗎……”
擔(dān)心的話就用自己的上衣不就好了嗎?話雖如此,如果兩個人都感冒了就麻煩了,所以我不情愿地脫下連帽衫,遞給鴻上。鴻上為了不讓小乖和櫻子小姐感到冷,特意把袖子抻長,搭在兩人身上。
然后我們走出倉庫,香奈恵小姐給門上了掛鎖。
“從外面上鎖的話……不管發(fā)生什么事,都絕對逃不掉?!?/strong>
我不由得自言自語道,鴻上說這也沒辦法。
“如果只有小乖醒了,又真的迷路了,那就麻煩了吧?”
“話雖如此……”
“香奈恵小姐?!兵櫳蠈φ氐杰?yán)锏乃f。
“這是櫻子小姐的車鑰匙?!?/p>
香奈恵小姐接過鑰匙,訝異地看著鴻上。
“我覺得換輛車比較好,這樣不會被懷疑吧?香奈恵小姐的車可能已經(jīng)被當(dāng)作可疑車輛通緝了,要回旭川的話可以順路去吧?”
“的確如此?!?/p>
我再次戴上了眼罩。我在黑暗中隱晦地推測著倉庫的位置,隨著車子搖晃,回到了最初的廢屋,然后從香奈恵小姐的車換乘櫻子小姐的小轎車。
雖然摘掉了眼罩,但為了監(jiān)視,鴻上還是坐在我旁邊。平常坐櫻子小姐的車,我總是坐在副駕駛座,所以這次坐在后座總讓我覺得很不可思議。
“那么……你要我做什么?”
“你的工作就是把那個人叫出來,而且要瞞著警察?!?/p>
“那個人……為什么?”
我知道那個人就是指菜穗小姐,可是把她帶出去,你打算怎么做?
“那還用說嗎?因為那個女人讓我和他都感到不幸,我會說服她和他離婚的。”
“說服?”
難道不是威脅嗎?我想都沒想就脫口而出的話,被鴻上瞪了一眼就咽了回去。
“那個女人是一切的元兇,是她讓他變得不幸?!?/p>
香奈恵小姐繼續(xù)說道,沒有抑揚頓挫的聲音反而給人一種駭人的感覺。
“明明讓颯太受了那么多苦,最后還是領(lǐng)養(yǎng)了孩子,現(xiàn)在竟然還懷上了孩子——說起來連是不是他的孩子都不清楚?!?/strong>
“怎么會”
聽了這話,我不禁想入非非,鴻上裝作沒聽見的樣子,噗的一聲看向外面。
“他很痛苦,那個女人愛的不是他,也不是孩子,而是‘自己理想的家庭’和‘自己的幸福’。她就像一只黑蛾,貪婪地吞噬丈夫和養(yǎng)子。”
昏暗的眼睛凝視著太陽完全落山的街道。
老實說,我不覺得菜穗小姐是那種人,但是在反駁之前,香奈恵小姐繼續(xù)說,淡淡地說。
“首先背叛他的,本來就是那個女人,她連自己父母的事都對他撒謊?!?/p>
菜穗小姐小時候家境不好,我也不知為何聽說過,聽說颯太先生也不太清楚,只是聽說她從小就很辛苦。
她的父母沒有出席婚禮,因為被告知兩人都已經(jīng)死了,取而代之的是菜穗的恩師,他扮演了父親的角色,儀式也相當(dāng)感人。
“但實際上,父親好像還活著,另有家庭,去年去世了……父親也留下了遺產(chǎn),但是她說不想接近與父親有關(guān)的東西,所以全部放棄了?!?/strong>
哪怕是一塊錢,與父親有關(guān)的錢她都不想收,她不想碰他的東西,也不想和他扯上關(guān)系——從這一點我知道菜穗小姐迄今為止有多辛苦,有多恨父親。
“問題是這件事完全沒有跟家里人商量,那個女人說‘這是我個人的問題’,也沒有跟丈夫說。但因為各種手續(xù)的關(guān)系,也傳到了颯太的耳朵里。”
“可是,這是菜穗小姐個人的問題,是確定的……”
對于我的反駁,香奈恵小姐“啊!”她笑著說道。
“可是這應(yīng)該是夫妻之間應(yīng)該好好商量的事啊,家庭的收入全靠颯太,況且還有房貸呢,怎么著都應(yīng)該好好談?wù)劙?。她總是把他的事放在一邊,只顧自己的事,連孩子都每天一個人丟在外面……真是個壞女人?!?/strong>
雖說是放任不管,其實只是跑到兩戶人家去玩而已——但我無法反駁,因為實際上小乖已經(jīng)被她們綁架了。
但是綁架這種行為毫無疑問是錯的,菜穗小姐也沒有嚴(yán)重脫離常識。
“至少錢的事是他們夫妻之間的事吧,我覺得我們不該插嘴?!?/p>
“是啊,可是他實在忍不下去了,想要離婚。可就在這個時候,她很巧‘奇跡般’懷孕了,所以他被那個女人束縛住了?!?/strong>
這番詛咒喜事的話語,讓我心里很不舒服。
說實話,我漸漸對香奈恵說的話產(chǎn)生了無法從頭腦中否定的心情。雖然我不覺得菜穗小姐是個壞人,但菜穗小姐和颯太先生之間確實存在問題。
但是對于香奈恵小姐,有一種無法從頭腦中說出“是啊”的不快。但不管理由是什么,我都不想按照她的做法去做。
“如果真的是菜穗小姐的錯,倒不如說正面攻擊吧……從正面和他們夫婦談?wù)劜皇歉脝?”
“如果可以的話,我不會做這種事的!”
在那之前一直安靜地說著話的香奈恵小姐,突然把自己的太陽穴撞到了玻璃窗上。
“為什么啊!我只是想把他救出來而已!只是因為相遇晚了,為什么這種想法會成為‘罪’? ?什么是‘沒辦法’啊!為什么只能放棄?”
“香、香奈惠小姐? !”
她一邊開車,一邊好幾次用頭撞玻璃的行為,還有那失去理智的動作,都讓我感到極度恐懼,因為她在那之前一直很安靜,所以我更加害怕她。
“我知道?!?/p>
但是鴻上悄悄地把手伸向駕駛席,摸到了香奈恵小姐的肩膀。
“我非常理解。如果先見到櫻子小姐的是我的話……我也不知道想過多少次了?!?/strong>
鴻上安慰地摸了摸香奈恵的肩膀,香奈恵小姐終于恢復(fù)了理智,不再用頭撞玻璃。
香奈恵的眼里溢滿了淚水,她靜靜地啜泣了好一會兒,方向盤卻沒有松開。
我看著擦身而過的出租車上橙色的車燈漸行漸遠(yuǎn),覺得我們就像被便利店的燈光吸進(jìn)去的飛蛾,等待我們的也許是令自己心焦的毀滅。
“總之,我和館脅只需要把那個養(yǎng)母叫出來,其他都是她的事情,我們不需要多管?!?/p>
鴻上不停地叮囑我不要說多余的話。
“可是……”
“我沒有征求過你的意見,等她說服好養(yǎng)母之后,我們只是幫助香奈恵在那個家里當(dāng)新媽媽而已?!?/strong>
“怎么做?”
雖說沒有征求意見,但我討厭被卷入莫名其妙的計劃中。
“我的劇本是,養(yǎng)母為了吸引周圍人的注意,把養(yǎng)女監(jiān)禁起來,進(jìn)行誘拐狂言,我們要作證,說我們從養(yǎng)母的魔掌中救出了小乖?!?/strong>
“你覺得這種方法真的管用嗎?”
只要是精心策劃的完美計劃,都可以通過合力完成——我不是這么想的,不管是什么樣的計劃,我都不喜歡涉及到不好的事情,而且很明顯,我不喜歡因為太過分的計劃,萬一櫻子小姐和小乖,還有鴻上遇到危險。
“所以才需要你吧?館脅君,讓她順利進(jìn)行?!?/p>
“怎么可能!”
“不合理也沒關(guān)系,哎,看這個——你還記得這個嗎?”
鴻上無可奈何地摸了摸口袋,遞過來一張折成四方形的紙。
“什么?”
我小心翼翼地接過,打開。
遇見你,我變了。
重要的事,重要的東西,你告訴了我。
如果把兩個人的時間也變成標(biāo)本就好了,但標(biāo)本也不是永遠(yuǎn)的,你告訴我,同時也會失去。
不能一直待在身邊這件事,其實很早以前就知道了。
我覺得你
“這、這!”
我的臉一下子熱了起來。
“這是復(fù)印件,現(xiàn)物藏在別的地方,但肯定有你的筆跡和指紋,是‘真正的遺書’,也許是情書。”
我因為害羞,耳朵都快顫抖了。
“為什么要這樣? !”
對于這個問題,鴻上沒有回答,只是憤怒而輕蔑地瞪了我一眼。
那天我潛入自殺小組時寫的遺書,這上面確實是我的親筆,結(jié)果因為亂七八糟的關(guān)系就這樣丟失了。
“那……不是真正的遺書。只是在不得不寫的情況下,所以,沒辦法……”
“要說沒辦法,我覺得這是一封很漂亮的情書?!?/p>
“…………”
我不由得“咚”地叫了一聲,感覺就像被人拿了一把比刀還鋒利的刀刃。因為,如果被櫻子小姐和在原先生看到了的話……。
“現(xiàn)在明白了吧?你的生命掌握在我們手中。櫻子小姐的生命和小乖的生命都掌握在我們手中。而且,我也可以把你的死偽裝成自殺……如果你想,我可以強迫你和櫻子小姐殉情。”
是嗎……確實,這句話不僅可以用來自殺,也可以用來強迫殉情。就好像我殺了櫻子小姐,選擇了死亡一樣,我不禁痛恨起自己的迂腐。
“你還想說我做不到嗎?”
鴻上挑戰(zhàn)似的看著我。
“…………”
鴻上的眼睛里閃爍著憎惡的光芒,憎恨、憤怒、嫉妒——為什么、為什么,不知不覺間,她如此討厭我。
“……你討厭我也是沒辦法的事……鴻上不適合做這種事,會傷害到別人的。”
被討厭了也沒辦法,但我喜歡鴻上,不想把她交給花房。
“如果你說因為我討厭你才做這種事的話,鴻上你可以下車了,我會協(xié)助香奈恵小姐。所以你現(xiàn)在馬上去安全的地方,鴻上你不能做壞事。”
“為什么?”
“為什么……當(dāng)然是因為我們是朋友了!”
而且,鴻上是今居的心上人,不只是鴻上,我不想看到自己的好朋友受到傷害,如果她出了什么事,磯崎老師也會很傷心吧。
但是,鴻上似乎拒絕了我的請求,又朝外面看了一眼。
“別自滿了,你又不是我的朋友,也不只是為了館脅君……你不用擔(dān)心,小乖在藥起效之前,我們兩個人聊得很開心,小乖,其實有個一直想去的地方?!?/strong>
“想去的地方?”
“是啊。而且‘他’很溫柔。雖然館脅君說危險……其實沒有那樣的事……就像深淵的另一邊一樣,他們變成惡的時候,也就是你是‘惡’的時候?!焙褐突埏w舞?!?/strong>
聽著鴻上唱歌般低語的聲音,我差點哭出來。鴻上完全不明白,那個所謂溫柔的人,到底收集了什么樣的“蝴蝶”呢?
“也許我確實是個膽小的老鼠,那你呢?”
“……我殺了奶奶,肯定是壞人?!?/strong>
鴻上壓抑的聲音顫抖起來。不是因為動搖。那張臉扭曲得好像馬上就要哭出來似的。
“奶奶不在的時候,媽媽們說‘百合子什么都沒聽說嗎?’……他們的說法是,我應(yīng)該知道的。”
“不是的,沒有人覺得是鴻上的錯,也沒有人怪你,就算是你爺爺——”
“就是這樣?!?/p>
突然,駕駛席上的香奈恵又用平靜的聲音說道。
“就是這樣的,說什么認(rèn)真的人是正確的,那是騙人的。世界就是這樣,溫柔地對待卑鄙的人,責(zé)備拼命努力的人,誰先作出犧牲,誰就會贏?!?/strong>
透過后視鏡,我看到眼鏡后面,香奈恵小姐的眼睛又在昏暗地晃動。
“把軟弱的人當(dāng)作墊腳石,走在前面的人才是‘正確’的。而那些不是這樣的人,就會背上骯臟的東西,被趕出群體,不被社會認(rèn)可,被墮入泥潭,被吞噬。”
回過神來,車已經(jīng)開到小乖的家附近了。
“如果不變成惡魔,就得不到世界的認(rèn)可。不把別人拉下去就得不到幸?!詻]辦法。為了保護(hù)重要的人,我們也只能變成惡魔。”
標(biāo)簽: