時訊:【涼虹夏】何處安眠
涼無言地望著天花板。
(相關(guān)資料圖)
山田家的臥室寬敞而舒適,寬大的雙人床容得下她躺在上面打三個滾都不會掉到地上,涼只是望著天花板,沉默無言。
空蕩蕩的半邊床鋪觸手冰冷,少女起身背靠墻壁,厚實的窗簾被拉起,遮住滿夜黑暗,只是室內(nèi)同樣漆黑無光。
涼縮在床頭角落,手指無意識地敲打床單,未完成的曲調(diào)哼了又哼,最后戛然而止。
她忽然覺得有股莫名的煩躁,像是有只不懂事的小貓用爪尖鉤撓她的小腿,介乎于撫弄與傷害之間,力道一下比一下大。
涼披上襯衫,雙腳踩進毛絨拖鞋里,緩步走到窗邊。沒有拉開窗簾,只是將其掀開后鉆了進去。她看著滿夜遙遠閃耀著的孤星們,它們在亙古前就在那里,安靜而沉穩(wěn),連吶喊聲都被吞沒在無垠空間之中,只有遲到的光芒彰顯它們的存在。
忽然福至心靈,涼抬手敲了個響指,她說:“虹夏亦未寢。”
虹夏無言地望著天花板。
伊地知家并不算寬敞,但是有自己和姐姐兩個人在,顯得小而溫馨。她本來練過一會兒鼓正打算睡覺,躺在自己柔軟的床鋪上,等待自己過熱的身體冷卻下來,靜靜地舒展,享受這練習(xí)后的充實與滿足。
暖烘烘的被窩正包裹著她,可耳邊另一個聲音卻不斷響起——一個節(jié)奏平緩,不疾不徐的敲門聲。
門外的人似乎篤定虹夏此刻還沒睡,更確信對方一定會來開門,一連三聲輕叩門板,然后是短暫的停頓,然后重復(fù),像是60mp的3連音。
即使用呆毛也能想出來此時造訪的客人是誰,虹夏抬眼看了看墻上的掛鐘,指針在一度重合后再次前進,是凌晨十二點有余。
虹夏開了門,果不其然見到山田小姐靠在門口,背靠著墻面頭一點一點地打著瞌睡,興許是聽了開門聲才驚醒,她揉了揉眼,啊了一聲后才開口。
“虹夏你好慢啊,我都睡著了……”
伊地知家的次女還沒來得及說些什么,帶著寒氣的身體就已經(jīng)掛在了她身上。涼沒心沒肺地用下巴抵著虹夏的肩胛,臉頰間夾著彼此藍與黃的碎發(fā),抬手拍虹夏的發(fā)頂。
“虹夏真可靠啊。”
“是啊,”虹夏不耐煩地拽著涼進屋,把身上的無骨蛇丟進沙發(fā)里才叉腰瞪眼,毛絨拖鞋里的腳掌一下一下拍著地面,沒好氣地翻了白眼,“今天用什么理由來我家過夜?”
“請你吃夜宵怎么樣?”涼舉著手里的外賣袋子可憐巴巴雙手合十。
虹夏沒再說話,因為剛出鍋的炸雞很好吃。
吃過夜宵后就不免困意襲來,涼沒精打采地斜靠在虹夏身上,毫不客氣地自稱自己出門就是光棍一條,沒帶睡衣,要借一身虹夏的穿。
虹夏看著自己的臥室里——涼的漫畫,涼的游戲機,涼的雜物,還有正在換衣服的涼本人。她若有所思地摸著下巴,莫名覺得自己好像很多余。
[這里,應(yīng)該是我家來著吧?]恍惚間有這樣的疑問升起。
在虹夏出神的這段時間,涼已經(jīng)換好了睡衣,稍短一截的睡衣恰好遮住腰線,她勾起衣領(lǐng)湊到鼻子邊輕輕吸氣,淡淡的洗衣粉與樟腦球味道夾雜間,還混有另一種氣息——是虹夏身上的味道。
“你的衣服好短啊?!睕龉室庳氉?。
“明明是你自己要穿的啦!”
虹夏看涼聞著自己睡衣的味道,自己的睡衣穿在個子更高挑的涼身上,就會因這一動作露出一截裝滿夜宵的小腹。虹夏愣了愣,一時不知道該看還是該裝不知道,所幸有涼遞來的話,她順勢吐槽。
“那就,晚安咯?!?/p>
涼換好衣服就順勢躺倒在床上,像只趴在冰面上的海豹一動不動,用行動表明自己絕對不會睡沙發(fā)的。
虹夏向來拿她沒辦法,索性聽之任之地躺在床外側(cè),再讓這只藍發(fā)海豹挪點位置,不至于自己半夜?jié)L到地上去。
咔噠一聲關(guān)閉電燈,涼再次陷入黑暗。她抬頭望著伊地知家的天花板,并不陌生,反而比自己家還要親切。聽著耳邊另一人的呼吸聲,她也漸漸放下了內(nèi)心的煩躁,那只抓撓她小腿的幼貓仿佛已經(jīng)趴在她膝頭安靜睡去,不再惹她生厭。
于是涼終于徹底安心。
一只手臂穿過被褥攬著虹夏的肩膀,頭發(fā)所遮不到的后頸清晰感知著同床人熾熱的鼻息。
雖然總是被涼耍得團團轉(zhuǎn),不過她總當(dāng)涼是一只小貓——
——無聊時便抓著她的褲腿要陪她玩耍,玩累了就大搖大擺地趴在虹夏膝頭上睡覺。涼真是那么可愛的生物嗎?恐怕會當(dāng)著虹夏的面,若無其事地把水杯手機什么的從桌面掃到地上,被問及時還擺出滿臉委屈的表情。
[真是拿這家伙沒辦法……]
虹夏這么想著,身體卻誠實地轉(zhuǎn)身,同樣伸手回抱背后的壞貓,再探身過去輕吻她的額頭。
“晚安,涼?!?/p>
漆黑夜色中也能看得起涼臉上飛速漲起的紅暈,虹夏帶著惡作劇般的快感露出笑容,很快卻被涼回吻雙唇。
“晚安,虹夏?!?/p>
只是在這份超過熱戀期般的相處中,虹夏后知后覺地回過神來——
——[涼這家伙明明有睡衣寄存在自己家,為什么要穿我的啊?]
一夜好夢。
涼醒覺過來時,已經(jīng)是晨光熹微。窗簾縫隙間刺入照陽,便映亮了她還帶著困意的的臉孔。她下意識向床邊摸索,床單已經(jīng)沒了溫度,顯然虹夏已經(jīng)起床有一會了。
“不在了啊……”
涼迷迷糊糊地嘟囔著,讓身體隨著每日的慣性換好衣服,腦子還在半夢半醒間睡了個回籠覺,趿拉著拖鞋晃出臥室。
“虹夏早上好……”涼從廚房外探進來一個腦袋。
慵懶的女聲伴隨沒精打采的腳步聲響起,虹夏頭也不回地應(yīng)了一聲,隨后身上又是一沉,趴了一只恃寵而驕的藍貓。
[高個子的人都是喜歡這么抱人的嗎?!]虹夏抬手捏了捏涼的臉頰,叫她清醒一點,順便拍掉涼撥弄頭頂呆毛的手,繼續(xù)切著蔬菜。
“如果你捏的不是我的肚子而是肩膀,我會更感謝你哦?”虹夏感覺那只被自己拍掉的手又去了別處,“也不可以偷吃備菜。”
啾一聲響,虹夏感覺臉頰微涼,又是一觸即逝的柔軟,涼拖長聲音:“虹夏你真好啊?!?/p>
虹夏無奈到:“你這家伙啊……”
她回頭一看,涼已經(jīng)晃晃悠悠出了廚房,鉆進盥洗室洗漱去了,而當(dāng)目光再次轉(zhuǎn)回案板,便發(fā)現(xiàn)有兩片火腿不見蹤影。
“你這家伙??!”
吃過早飯,涼自覺收拾碗筷拿去清洗,虹夏則拿了星歌留下的鑰匙,先進STARRY開始練習(xí)。涼雖然聲稱自己來時什么都沒帶,卻依然從不知道什么地方拿出貝斯,在洗過碗后也很快加入。
大半個上午一晃而過。 ?
“啊,好累?!焙缦氖掷锏墓拈侈D(zhuǎn)了幾圈,被主人隨手放在鼓邊。涼則干脆摘下琴,跑到冰箱邊拿了兩瓶水,把一瓶拋給虹夏。
涼湊過來坐在虹夏邊上,虹夏則順勢倚著涼的肩膀。只有兩個人的練習(xí)室相對寬敞不少,二人的呼吸聲此起彼伏,均勻而穩(wěn)定。
她們之間時常會有這樣的沉默,卻鮮少是因為無話可說。同樣都是早熟的人,一個人趨于用樂觀與善良掩蓋不愿提及的過往,倔強前行;一人卻選擇放任孤僻怪異與玩世不恭自由生長,離群索居。經(jīng)年的相處讓她們的默契本就非同一般,這異途同歸卻隱隱呼應(yīng)的人生更是讓她們之間的關(guān)系難以定論。
是同窗,是伙伴,是隊友,是戀人?
以上全是,抑或,以上都不足以形容。
不過,故事的主角并不在意有一個如何的名字來為她們定義,只要她們還在那就足夠了。
良久又良久的沉默,久到二人的呼吸和心跳都近乎同步,涼戳了戳虹夏,在對方投來詢問眼光的時候,恰好有“咕”一聲響起,涼這才不緊不慢地開口:“虹夏,我餓了。”
虹夏啞然失笑,站起身舒展身體,伸了個懶腰到:“晚上姐姐也一起吃飯,涼有什么想吃的嗎?”
“咖喱就好,辛苦了?!睕鲭p手合十。
“別說得好像沒你事一樣啊,跟我一起去買菜?!焙缦纳斐鍪?,涼從善如流地拉著虹夏的手起身,五指熟練地撬開對方指縫,扣住虹夏的手背。
“對了,”虹夏側(cè)頭看著涼,手掌輕微加了點力道,“今晚也留宿吧?”
“我還要睡床上哦。”涼笑。
晚飯的分工和早晨并無二致,虹夏負責(zé)做飯,涼則在飯后自覺刷碗。星歌窩在客廳沙發(fā)里偷眼看了看廚房里的兩個女生,嚷嚷一句去找廣井喝酒就出了門。
“店長出門了,”涼從洗碗池里伸出雙手,上面還帶著泡沫。她將雙手的拇指和食指尖并在一起,對著敲了敲,“要做嗎?”
虹夏捂著額頭,似乎聽懂了,似乎又不太想懂,最終嘆了口氣。
“畢竟姐姐都出門了?!彼f